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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依旧在原位上,也就是趴在桌子上,由沉睡变为茫然醒来。</p>
  “你醒了。”</p>
  陈述句,并非疑问的语气,令楚衍之的神智更为清楚了些,他揉了揉头痛欲裂的脑袋:“什么时辰了?”</p>
  “酉时了。”楚梓轩道,“我已经用过些许饭菜,见你依旧昏睡,便没有为你要,怕凉了。”</p>
  “已经酉时了?”楚衍之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,看着窗外不再言语。</p>
  随着他的话语,橘黄色的光芒恍若抖动了两下,一点点收敛,最终归于沉寂。</p>
  “要用点饭菜么?”</p>
  不知道是不是楚衍之痛楚下的错觉,楚梓轩的声音仿佛从另一端传来。他诧异地抬头,却看到楚梓轩的脸,就着这渐渐昏暗了下来的房间内的光线,朦朦胧胧宛若罩着一层灰暗,看不甚真切。</p>
  “没有胃口。”他勉强笑了一下,又顺势拿起茶杯,灌了一大口。</p>
  冰凉的劣质茶水顺着喉咙一路向下滑进身心,楚衍之一个激灵,头痛欲裂的感觉倒是褪了许多。</p>
  “好点了?”</p>
  “嗯。”楚衍之倦怠地笑了笑,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,看着楚梓轩问,“你有没有遇到什么?”</p>
  “遇到什么……”楚梓轩的目光一下子攫住楚衍之,“是什么?我并未昏睡,并且一直在这个房间。还是你遇到了一些什么?对了,你似乎说过有歌声……”他的眸子灼灼,穿透上下沉浮的黑暗,径自落在楚衍之身上。</p>
  楚衍之垂了眉,笑了笑:“一直昏睡到现在,一觉无梦……还能遇到什么?难不成有谁入我梦来?抑或我通过梦入了谁的梦?”袖口的手指倏然收紧,却凭借着黑暗与对方亦是凡人之姿而肆无忌惮:还真是……有谁入他梦来。</p>
  楚梓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,忽然也笑了:“说得也是。”</p>
  天色暗得很快,不一会儿就点上了煤油灯。</p>
  再一会儿,两人便收拾收拾休息了。</p>
  楚衍之朦朦胧胧睡了一会儿,又倏然惊醒好几回,一直折腾到了四更天,终于放弃了睡眠。</p>
  他撑起上半身依靠在床头上,侧脸看向窗外,月色朦胧,如银霜般的光泽将整片大地照得迷迷蒙蒙,宛若梦境。</p>
  半晌,才回过神来,将视线落在楚梓轩的脸上。沾染了清辉的面庞安详而宁静,又因为易容成青年的模样而变得熟悉中带些陌生,扑面而来。看了一会儿,楚衍之才仓促地垂下眉眼,摸索着从怀中取出两样事物:一块木牌与一个罗盘。此刻,仿佛罩上了一层冷月的蒙光,在黑暗中闪烁着荧荧的光亮。——如果楚梓轩醒着,自然能认清楚衍之手中的是什么:界灵牌与界灵罗盘。</p>
  摸索着罗盘的纹理,不一会儿,楚衍之的思绪便回到了那场似梦非梦之中……</p>
  ***</p>
  五个时辰前。</p>
  “尊敬的界主,您想不想拥有穿梭‘界’的能力?”</p>
  艾米维持着鞠躬微笑的模样,轻飘飘的一句话穿越空气,抵达楚衍之的耳畔。后者怔了好一怔,才勉强维持着脸上的镇定不被攻破:“穿梭‘界’的能力?是如同你一样的去不同的界面做交易么?”</p>
  “不,不不。”艾米摆了摆手,“您不是界之管理者,自然无需强制交易。”</p>
  “那我要做什么呢?”</p>
  “单纯的穿梭能力,您可以自由地用您自身的力量影响该界面。”艾米说,“当然,前提是遵守界面法则。”</p>
  楚衍之看了看艾米。后者脸上的笑容仿佛一张面具,紧紧地贴在脸上,从未有过丝毫的变换。——也许是另一种高端的面具,也许是一种神秘的技能法术。他猜测,又凝神道:“那么,我要付出什么?”</p>
  声音掷地有声,干脆利落。</p>
  无利不起早,天下亦不会有平白送上门来的好处。</p>
  艾米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滞了一滞:“帮我们寻找一种天材地宝。”</p>
  “什么天材地宝?”楚衍之好奇道,“作为界之管理者,什么天材地宝没有见识过,还需要我区区一介筑基期的修士帮你们寻找吗?”</p>
  “界灵草。”艾米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,深沉地看着楚衍之,“生在在界与界的缝隙,喜食人肉与黑暗,极其罕见,而且只有一种人可以看见。”</p>
  “一种人?哪种人?”</p>
  “能穿梭界面,但不是界之管理者的人。”</p>
  “也就是……我?”</p>
  “毫无疑问。”</p>
  楚衍之面色冷淡,眸若深潭,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。而艾米只是眯了眼笑。</p>
  凭空卷起的风,将两人对峙的身影吹得凛冽且犀利,锋芒毕露。</p>
  “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。玄之又玄……”</p>
  他们背后,剩余的黑衣人幽幽地唱着歌。</p>
  楚衍之忽然笑了,笑声在一众歌声中显得既突兀又刺耳:“你这么肯定我一定会答应?”</p>
  “因为尊敬的界主,您迫切想离开这一界。”艾米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,“而距离您的十五岁生日,已经不远了。”</p>
  闻言,楚衍之猛地握紧了拳头:“十五岁生日的事,你怎么知道?”</p>
  “我是界之管理者,而您是界主。”艾米道,“在与每一位界主交易前,我们都会探查清他的底细。”</p>
  “那你知不知道……”楚衍之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音调,“我为什么会一直轮回?”</p>
  “天机不可泄露,答案需要您自己去寻找。”</p>
  艾米微微上扬的唇角这时候在楚衍之看来,活像是一直修炼成精的狐狸:“那么,您是否接受这笔交易?”</p>
  ——交易?哦,是的,差点忘了,艾米说过,他只是一个位面商人。</p>
  楚衍之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:“还有我选择的余地吗?”</p>
  艾米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。他索要了面铺老板用于交易灵石的界灵罗盘与界灵牌,轻轻一抹,又在祭台上鼓捣了几下,再次还给楚衍之的时候,已然光洁如新,上面还隐隐流动着光泽与些微灵力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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